●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三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徵璧尚木 夏允彝瑗公選輯
張安苞子固參閱
夏文愍公文集二(疏)
夏言
◆疏
論禘宜虛位疏
會議九廟規制疏
請勑戒飭土魯番天方國夷酋疏
議處降答各夷勑書稱謂疏
議鳳陽府不當築城疏
奉勑詳議南京太廟不當重建疏
覆議大臣有期功喪廟祭當廻避疏
奉旨擬定七廟名額疏
奉旨議孟夏薦麥及賜百官麥餅疏
請定宗廟雅樂疏
覆議給事中陳侃等進呈使琉球錄疏
議處講武堂事宜疏
議處土魯番等夷人入貢事宜疏
會議遷奉慈殿三后神主於陵殿疏
○論禘宜虛位疏 【禘祭】
頃者臣不揆淺陋、輒獻末議、以為自漢以下、封建法廢、譜牒不明、世系難考、欲如虞夏之禘黃帝、商周之禘帝嚳、巳不能盡合、故禘之廢者幾二千餘年、茲者仰承 皇上德音、因推明古典、采酌先儒精微之論、奏請宜為虛位以祀、庶此禮復行於世、奉 聖旨、禘義深奧、爾所議已得、具見誠意、朕亦以所自出之祖、本是厥初第一之祖、宜虛位而祀、惟求在我之誠耳、朕已具悉、禮部知道、欽此、續因中允廖道南獻議以為皇姓、乃帝顓頊之後宜禘顓頊、奉 聖旨、這所奏禮部便會官同夏言奏議一併參考詳議來說、欽此昨該禮部會同內閣九卿詹事府翰林院國子監堂上官少傅臣張璁等於東閣集議、璁首言曰、言虛位者。求之於虛。則失之無言顓頊者。求之於遠。則失之誣。惟禘 德祖為當、兵部尚書李承勛曰、禘 德祖是、羣臣次第曰、是、於是無有異議者矣、臣愚終未敢以為是、盖此事於聖賢道理、窮究甚微、於國家典禮、關係甚重、若但直任巳意、而不求人心天理之公、遷就一時、而不顧天下後世之議、徒事彌文、而不能體聖人仁孝誠敬報本追遠之實心、臣恐無以服萬世、又弗若弗舉之為愈也、臣愚於禘 德祖之議、可疑而未敢以為是者有四、不敢不終獻焉、夫禘者王者之大祭、王者既立始祖之廟、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而以始祖配之、所謂王者自有天下者而言也、我 太祖是也、既立始祖之廟、我 太祖追尊 德祖是也、 太祖當時之心、亦 陛下今日之心也、豈不欲推其所自出。徒以世系難考。亦講求未及耳。故禘禮莫之能行。今日 陛下慨然欲行之者。仁人孝子追遠之心。有所未盡故也。亦所以推 太祖未盡之心也。若但以所自出之帝。加於 德祖而祭之。遂謂之禘。則我 德祖自開國以來享始祖之祭舊矣。今又以為所自出之帝。是不過強易置其名耳。恐非 陛下今日思念本源之心。與古人制禘之本意。此其可疑者一也。議者曰。今既以 太祖為始祖矣。則以 德祖為所自出之帝。又何疑焉。殊不知 太祖之為始祖者。 太廟中之始祖也盖創業之祖也。非王者既立始祖之廟之始祖也。今以 陛下之身。尊 太祖為始祖。而以 德祖為所自出。則其跡甚似矣。然不知在 太祖時欲舉禘祭。又將何人為所自出之帝乎。且先王禘祭之義。乃王者有天下之初。即制此禮也。非謂直待後世七廟之數備。而可以逓推遷也。今則誤認創業之始祖。為上世之始祖矣。則是知有太祖之所自出。而不知無 德祖之所自出矣。毋乃失之近乎。此其所可疑者二也。且歲一大祫。既尊 德祖。統羣廟之主而合食矣。則是 德祖歲歲享祭也。何以定將來禘祭之年數乎。夫三年一禘。五年一禘之說。先儒固未嘗以為是矣。然大抵禘大於祫。其舉宜疏。今禘祫並祭一人則不惟二祭之義紊而無別而舉祭疏數之數恐難於分借曰三年五年一禘。則歲固一祭矣。何得謂之三年五年耶。泥而難行。於禮無當。此其可疑者三也。議者又曰。近者太祫圖。乃皇上權為之耳。異時止當以 太祖主大祫。統 太祖以下羣廟之主。至禘 德祖。則惟以 太祖配之。而不兼羣廟。臣則曰祫之為義。合羣廟及遷毀之主。皆升祔合食。故謂之祫。又謂之朝享。禘則不兼羣廟之主。為其尊遠不敢褻也。以其有審諦之義。故謂之禘。又謂之追享。今若禘以 德祖。祫以 大廟。則 懿熙仁三祖既不得相從 德祖於禘。又不得降從太祖於祫。則是廢三祖之祭。而終無可享祀之時矣。朱子曰、禘祭是王者追遠之中又追遠、報本之中又報本、今 陛下之心。正欲求 德祖而上。豈無積德基命之祖。尚欲舉禘祭以追享之。今乃并 懿熙仁三祖為天親之至近者而廢其祀。恐非 陛下之所安也。此其可疑者四也。臣前虛位之議、自愧發揮義理未甚透徹、然不敢重有所請者、以 聖明既已洞然於斯矣、而復喋喋言之、嫌於務已說之勝也、區區之愚惟 聖明昭鑒
○會議九廟規制疏 【九廟規制】
竊聞古者、天子宗廟之制、唐虞五廟、夏后氏因之、殷周之制、大抵皆七廟、而祭法王制所論、與劉歆宗無數之說又各不同、宋儒朱熹論古今廟制、引王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其制皆在中門之左、外為都宮、內各有廟有寢、別有門垣、太祖在北、左昭右穆、以次而南、太祖者、百世不遷、一昭一穆為宗、亦百世不遷、二昭二穆為四親廟、高祖以上、親盡則毀而逓遷、昭常為昭、穆常為穆、既而曰三代之制、其詳不可得聞、然其大畧不過如此、漢承秦敝、不能深考古制、諸帝之廟。各在一處。不容合為都宮。以序昭穆。明帝遵儉自抑。不復別為寢廟。而子孫遂為同堂異室之制。嗣是更歷魏晉。下及隋唐。皆不能有所裁正。至論宋事。亦以不為太祖特立廟為憾此朱子之言。後學相守以為確論者也。恭惟 太祖高皇帝、受天明命、以有天下、初為四親各別立廟、 德祖居中、 懿祖居東第一廟、 熙祖居西第一廟、 仁祖居東第二廟、廟皆南向、東西兩夾室、兩廡三門、門設二十四戟、外為都宮、正門之南、別為齋次、其西為饌次門東為神廚、其一時制度、儼合古禮、嗣後改建 太廟、始一遵同堂異室之制、郊庙之制始終不同者其始行古其後合今也夫既遵古制以各立廟。矣。一旦襲用漢唐故事。是盖神謨英斷。必有所以然。議禮者終以為非古之制也。恭遇 皇上、俊德憲天聖學稽古、天地百神之祀典、皆巳釐正、制度儀文、昭然可述矣、獨于宗廟之制、未之修復、所以形於 御札、宣於召問、謀之輔部大臣者屢矣、臣等恭聞 聖諭、仰見大聖人制禮作樂之志、奉先思孝之誠、盖欲追復三代之禮、以成一王之制、將以垂諸萬世而不刊者也、臣等躬逢斯盛、仰奉明旨、敢不思所以對揚休命乎、但臣等廣集眾思、愚有一得、不敢不為 陛下陳之、臣等嘗聞廟者、所以象生之有朝也。寢者、所以象生之有寢也。建之觀門之內、不忍遠其親也。位之左。不敢死其親也。是其營搆之制。奠兆之所。各有定則。不可以意為者。即今 太廟南邊宮墻。東邇 世廟。西阻前朝。地勢有限。輔臣禮官、巳奉 聖諭、太廟三殿俱不動、則是 太廟周垣之外。左右隙地。不盈數十丈耳。若依古制。三昭三穆之廟。在 太廟之前。以次而南。則今 太廟都宮之南。至承天門墻不甚遼遠。即使盡闢其地。以建羣廟。亦恐勢不能容。若欲小其規模。不必別為門垣寢廡。則又不合古禮。况古人七廟九廟。制度皆同。 太廟營構巳極弘壯。而羣廟隤然卑隘。恐非所以稱生前九重之居也。議者欲除 太廟兩廡。則非特不中典禮。而裁損廟制。事體尤重。且諸王功臣之祀。又將置之何所。非臣等所敢聞也。且臣等聞之。廟者。貌也所以形貌祖考而禮之明者也。寢者。寢也所以寢息祖考而妥之幽者也有廟無寢。則神將安棲。議者欲藏其主于夾室之中。夫夾室者。側室也。所以藏祧廟之主也。以親廟未毀之主。而藏之夾室。恐非禮矣。至謂周人廟制約儉。宜摹倣而為之。是又徒耳熟陳言。而未嘗精於心計者也。夫周廟門容大扄七箇。圍門容小扄三箇。則大門實容二丈一尺。小門實容六尺。引斷精確其制度之弘且過於今烏在其為儉約也。况臣等恭覩 世廟之制。盖損於 太廟之數多矣。今欲建立羣廟。其規制高廣。又豈可損於 世廟乎。且 太宗功業之盛比隆 太祖。而 憲宗又我 獻皇帝父也。 二廟規制。視 世廟尤不當有一毫降損而後可。不然、則 聖心於此又有所大不安也今 太廟之主。自我 太宗而下凡七聖。茲欲為立廟。將依古制為三昭三穆而止立六廟乎。將依商周之制以 太宗為百世不遷之宗。而加立七廟乎。夫規制既不可降損。而欲擬諸 世廟。森然並建七廟於 太廟之南。豈惟地小不足以容。殆恐宸居左偏。宮室太盛以陰陽家說。未免有偏缺壓制之嫌。此就地勢規制而言。臣等所未敢輕議者也。臣等竊謂即使各廟既成。 陛下以一人之身。冠冕佩玉。執圭服袞。循紆曲之途而欲於一日之間徧歷羣廟。為之興俯拜起升降奠獻雖有強力之容。肅敬之心。且將薾然疲??几。非獨筋力有所不逮。而日力亦有所不給矣議者乃引周禮宗伯代后獻之文謂羣廟之中、可以遣官攝祭是又未嘗深惟禮意者盖古者宗廟之祭。君后迭獻是以后不與祭。則宗伯可以代獻。謂同在一廟之中而代后之亞獻者言也未聞人臣可以代天子行事而遂主一廟之祭也且古者諸侯助祭。多同姓之臣。以之代攝。猶之為可。何也。同一祖宗之子孫也。今之陪祀執事者。可以擬古諸侯之助祭者乎。孔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是有故不得與祭。而其心猶以為如不祭也。况 陛下之仁孝誠敬。可以終歲舉祭。止對越 太祖之廟而不一至羣廟乎。且規制必備而成廟。門垣堂廡寢室是也。儀文必備而成禮陪位樂舞之數是也。今欲立為七廟或八廟之制。則每廟之中。致祭之時。皆當有樂舞之數。陪祀之位而後可。若曰降從簡易。而垣寢不備、樂舞不陳。主祭不親。則是本欲尊之而反卑。本欲親之而反疏。秪見貶損而未見所以為隆重矣。先年大學士丘濬謂宜間一日祭一廟歷十四日而徧七廟。此盖無所處而強為之說。不自知其言之涉於迂闊。此就禮節儀文而言。臣等所未敢輕議者也。臣等竊聞先儒馬端臨曰。後世之失禮者。豈獨廟制一事。而廟制之說。自漢以來。諸儒講究。非不詳明。而卒不能復古制者。以昭穆之位太拘故也。必欲如古制立廟。必繼世而有天下者皆父子相繼而後可。若兄弟世及。則其序紊矣周孝王以共王之弟。懿王之叔。□懿王而立。故晦庵廟圖。宣王之世。則以穆懿夷為昭共孝厲為穆。夫穆王於世次昭也。共王為穆王之子。於世次穆也。懿王為穆王之孫。則繼穆王而為昭是也孝王為共王之弟。而以繼共王為穆。雖於世次不紊。然以弟而據孫之廟矣。至夷王為懿王之子。世次當穆。而圖反居昭厲王為夷王之子。世次當昭。而圖反居穆則一孝王立。而夷厲之昭穆。遂至于易位。於是晦菴亦無以處此。不過即其繼立之先後以為昭穆。而不能自守其初說矣。又况宣王之世三昭三穆為六代則所祀合始於昭王。今因孝王廁其間。而其第六世祖昭王。雖未當祧。而已在三昭三穆之外。則雖名為六廟。而所祀止於五世矣。然此所言者。昭穆祧遷之紊亂。不過一代而已。前乎周者為商。商武丁之時。所謂六廟者。祖丁南庚陽甲盤庚小辛小乙是也。然南庚者祖丁兄子。陽甲盤庚小辛小乙又皆祖丁子也。姑以祖丁為昭言之則南庚至小乙皆祖丁子屬。俱當為穆。是一昭五穆。而祖丁所祀。上不及曾祖。未當祧而祧者四世矣。後乎周者為唐。唐懿宗之時。所謂六廟者。憲宗穆宗敬宗文宗武宗宣宗是也然穆宗宣宗。皆憲宗之子。敬宗文宗武宗。又皆穆宗之子。姑以憲宗為昭言之則穆宣為穆。敬文武為昭。是四昭二穆。而懿宗所祀。上不及高祖。未當祧而祧者三世矣。盖至此而不特昭穆之位偏枯而祧遷之法亦復紊亂。若必欲祀及六世。則武丁之時。除太祖之外。必創十廟。懿宗之時。除太祖之外。必創九廟而後可。且繼世嗣位者。既不能必其為弟為子。而創立宗廟之時。亦安能預定後王之入廟者。或穆多昭少如殷之時。或昭多穆少如唐之時哉。若必欲昭穆不紊。則立廟之制。必須屬乎昭者於太祖廟之左建之。屬乎穆者。此論明快或古者立庙其制如此於太祖廟之右建之。方為合宜。而預立六廟。定乎三昭三穆。以次逓遷之說。不可行矣。似反不如東都以來同堂異室共為一廟之渾成也。此則往哲之論。足證今事。就昭穆祧遷而言。臣等所未敢輕議者也。臣等仰惟 陛下。孝思純至 天鑒高明制禮作樂。卓越前聖。方且退託謙冲。下咨廷議。但臣等愚昧。非不知古禮當復。而事理有所難行。惟是 聖諭以為 皇考獻皇帝有 世廟以享祀。而我 文祖太宗以下列聖。乃不得專有一廟以全其尊。斯言也 亦善作收局皇天列祖。實鑒臨之。天下後世。可以仰見 陛下。純孝至誠大公至正之心矣。但臣等愚見。則以為列聖同享 太廟。巳極尊崇。而 皇考專居 世廟猶為退遜。若廟制大小不倫。行祀親攝或異。則尊卑厚薄之分。反不足以稱 陛下孝敬之誠。恐又未免有遺憾矣。臣等竊見今歲孟春。 陛下更定特享之儀正 太祖南面之位。以為太廟之始祖。又為 列聖各設帷幄。祭俱南面。各自奠獻讀祝臣等仰服 陛下。酌古準今。因旹制宜儼乎各廟專祀之義。雖古人制禮精微之意。亦不過如是而巳。况向來恭聞 陛下有諭輔臣御札云。祀典宜正。廟制難更。大哉皇言。實萬世之寶訓也。今臣等復議得 太廟九間同為一堂。雖有帷幄。而無所間隔。嫌於混同。未稱專尊之敬請以木為黃屋儼如廟庭之制。每廟設一於殿之一間。又設帷幄於其中。 太祖居中盡北。 太宗而下。 列聖依昭穆之序以次稍南。位置如古建廟之制。則 太祖列聖。各得以專其尊。足以申 陛下尊尊親親之情。而於古禮亦庶幾矣
○請勑戒飭土魯番天方國夷酋疏 【戒飭西域】
主客清吏司案呈、嘉靖十一年十一月、該陜西行都司都指揮同知徐威等、起送土魯番并天方國等地面速壇滿速兒王等、差來夷使馬黑麻虎力奶翁等、赴京進貢、該本部將各夷使進到方物驗收、及將各番王求討事情、俱經具題給賞外、即今差官督發各夷起程、查得今次土魯番入關進貢、共二百九十名天方國一百三十七名、緣舊例各夷入貢。十人內准與起送一人。其土魯番等處來貢。止許與哈密依時同來。並不許過十人。後為寬禁例以舒夷情事。又准每十人起送二人。其土魯番天方國兩處先年赴京人數。多不過二十餘人。惟是今次到京人數倍多。且開列地面王號動致數十。以致求討之支。不勝其繁。不惟違越舊規。抑亦非以小事大之體。若不及今區處將來踵襲故常。於賞賜則難於應付。於體統則難以制馭。恐非善後永久之圖等因。案呈到部、看得西域諸國載在會典。惟是土魯番。天方國撒馬兒罕等乃其國號。其稱王者亦止是一人。前此求討番文。除國王外。多者不過十餘紙。大抵皆稱王母王弟王子頭項。其餘部落地面。類稱頭目名色。惟是今次土魯番開稱王號者七十五人。天方國稱王號者二十七人。不別孰為國主孰為部領。今次 勑書回賜之間若一槩具答。如其所稱。則是所開地面皆係入貢之國而彼國亦無復君臣之辯矣。此等事體。大有關係廟堂之上。宜有處分。一以尊中國之體。一以折外夷之奸。多稱王號者欲優給賞賚故爾况其稱號名目既多。則貢物雖微自當加例給賞。求討相同。自當逐項回答。且一次准許。日後遂為成例。將來不副其無厭之求。則執詞啟釁。未必不繇於此。宋人歲幣之事。盖可鑒已。所以富弼當國家事勢逼迫之旹。猶力爭獻納二字。古人慎重事體如此夷狄豈得不畏。我 朝以堂堂一統國勢尊強。非前代比。况 列聖相承。神威聖武。四夷震疊。泰山之勢何所不壓。而蕞爾小夷。乃或肆其狡詐。槩稱王號。僣凟 天朝。揆諸國無二主之義。責之以小事大之道。彼將何詞。為此臣等議得今次回賜 勑書。除各國國王一人。宜從本等稱號。其餘恐未可類以王號回答。合無請自 聖裁勑下內閣輔臣。從長議處。撰勑一道。發明華夷君臣大義。備述 祖宗相待外夷。恩威並用。舊規。丁寧 天語。示以畫一之令。責付進貢夷使賫還本國。宣示國王。俾知遵守。庶懷柔之道。制馭之方。各得其宜。斯為 聖王禦戎之上策也。
○議處降答各夷勑書稱謂疏 【降答西域勑書】
臣等議得土魯番天方國、自弘治正德及嘉靖八年以前、入貢屢次 赴京使臣、求討物件、稱呼名號、並未有如今次之多、是以本部欲乞 聖裁、勑下內閣輔臣、從長議處、誠欲尊崇國勢、節省國儲、將以少効芹曝之愚也、今內閣輔臣題稱前因、復蒙 陛下勑令禮兵二部從長議處是臣等初意。欲伸中國之威。而惜夫體。輔臣之意。恐召外夷之怨。而啟乎釁。皆以納忠於 陛下。非為身謀也。但看得西域諸國之稱王號者。惟土魯番天方國撒馬兒罕三國。節年入貢。其餘。如日落等國。國名尚多。來朝絕少。自與土魯番等國不相統屬。查得土魯番自弘治正德以來入貢十三次。天方國自正德以來入貢四次。每次稱王號者多止一人或二人三人。其餘多稱頭目親屬。嘉靖二年八年。天方國稱王號者始多至六七人。土魯番稱王號者始多至十一二人。而二年內撒馬兒罕始稱王至二十七人。內閣題稱先年亦曾有稱王至三四十人者。盖即嘉靖二年併三國而數之有此數也。若今次土魯番、則七十五王、天方國則二十七王、而近日續到撒馬兒罕、則五十三王、并而數之、則為百五六十王矣、是前此來朝稱王。並未有如今次之甚。其所稱王號。查與舊文並無相同。即有同者。地面又復不同。及查 先朝回賜勑書、弘治以來、或止回本國國王一人。其餘頭目親屬。即該載一敕之中。或一地面幾處內。一地面頭目幾名。不拘多少。賜勑一道。或各照親屬名色。如嘉靖八年。每人賜勑一道。今開列地面既多。稱呼王號者尤多。揆諸舊例。殊為參差不一。必欲依文回答。如??山王?年撒馬兒罕例。亦有前例未審不妨駁正者但恐彼旹亦出於一旹不審不及致詳之過固未可遂以為例襲而行之也。况撒馬兒罕。止因嘉靖二年。添稱王號二十七人。此其肇端。今次遂致倍踰其數。豈不可為鑒哉。查得成化元年。該禮部議稱土魯番等國今後來朝。經繇哈密地方者。就彼聽候同來。並不許過十人。及不得假作別番名目。濫放入關。此係著例可考者也。弘治元年、該甘肅鎮廵等官奏稱哈密地面同撒馬兒罕天方國等處使臣六百一名、土魯番三起男婦四百十四名口、俱來進貢、本部為照差人過多、冒賞太濫、議擬合於六百一名口內、量准二百名、其天方國果係原來夷人、量准十數人起送來京、其額外多餘、并土魯番等三起、合俱以禮阻回及請勑勑切責鎮廵官員、今後務要照例驗放起送其守關原報官員、行廵按御史查提問罪、此係禁例之嚴。近在孝宗之朝非遠也。則是前此國家之處三項夷人。固嘗禁其不得假濫名目。亦嘗節其起送人數。至於土魯番三起男婦四百餘人。又嘗盡數以禮阻回。既而於鎮廵驗放官員。則加切責。於守關原報人員。則行提問。是皆老成謀國之臣。其重體惜費。伸威振法。處置曲盡。固未嘗慮其有他患也。臣等竊謂自古中國之於裔夷。當其來朝入貢。雖嘉其納欵之誠。未嘗直與拒絕。至于貢期方物。未嘗不有體例為之節制。其或名號僣差。言詞侮嫚。未嘗不正以大義。責其無禮。必如此而後有內夏外夷之辯。天冠地履之分。庶幾德可遠施。威可遠加。而中國不失為中國矣。今土魯番天方國稱王太多。事關國家大體。若謂其本國封授。則前此舊文所無。若謂其部落相呼。則不當聞於闕下。若止依來文回答。則土魯番天方國皆一國也。恐自此而為數十國矣。若類以王號荅稱。人與 勑書一道。竊恐自今以後。各項地面。各執所得 勑書。率其部落任意加增。將來無時入貢。勢難阻絕。貢使日增。則道路有司。供費日甚。賞賜回答。無有紀極。以府庫有常之財。似不足以充谿壑無涯之欲。况臣等昨來親赴左順門。看給回賜土魯番天方國所費禮物不貲。其織金蟒龍各樣鳥獸?疋。俱係永樂年間織造之物。顏色鮮明。金縷緻密非近年織造者可及。詢之管庫人員。亦云見今積貯空虛。後將難繼。且夷人所貢鐵銼等件俱無用之物。而竭我帑藏以應彼求討。是敝中國而事外夷。恐非計之得者也
得旨作勑書每國止許一人稱王
○議鳳陽府不當築城疏 【鳳陽築城】
南京禮部等部右侍郎黃綰等題、該欽差總督漕運兼廵撫鳳陽等處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劉節題、開地方應議事宜、內一件建城垣、據直隸鳳陽府申前事、行南京禮工二部各委堂上官一員、并欽天監熟知地理風水官員、親詣鳳陽府、精加相度、如果便利無碍、相應建築甎城、就行定擬闊狹遠近、奏請裁奪等因、該戶部等衙門會議題、奉 欽依、咨行工部看得所題建築甎城事宜、相應勘處、備咨到部、轉委臣等親詣鳳陽府查照都御史劉節所議前項事宜、隨該臣等行委南京欽天監冬官正許濟等、各親詣相度、隨據委官冬官正許濟等呈稱、相看得鳳陽府治、原無城垣、止存土埂五十餘里、中有皇城內包萬歲山、東西山勢相連、皆拱對皇陵、其萬歲山正當前案、自建皇陵到今。土脉靈氣。秘結年久。誠恐建築城垣。不免開壕動土。關係匪輕。臣等又經親詣陵寢、及府治處所、逐一相度、切照鳳陽府治所關、固宜有城池以為保障、都御史劉節之奏、誠為地方急務、但仰惟皇陵乃宗社萬年基本、而鳳陽府治、正在皇陵前面、護砂明堂之中、凡附近四圍山塲地土、累朝以來、例有重禁、不許軍民砍伐樹株、掘取土石、開鑿窯井及皇城內外。不許耕種。近陵處所。不許置設油榨。恐有震驚。况今欲築鑿城池。大興工役。山川風氣。焉保無傷。且皇城所包萬歲山。即皇陵案山。所以 聖祖當旹建立皇城、形如半月。抱向皇陵。其東西鐘鼓二樓。并各城門臺基。亦皆拱向。又看得周圍城基止有萬歲山後北門一?。見存甎城數丈。其餘俱是土墻。亦無開鑿壕河。及查中都誌書。亦云土墻無壕。竊想聖祖建極開基三十餘年。九州四海。周思曲慮。無有不至。高城深池。隨處創建。未嘗患財力之不足。豈有龍飛故鄉之地。慮猶未及。而惜此數十里城池之費哉。盖有深意存乎其間。而非今日所敢輕測也。若欲於此建築城池。决當審避。以故前此累經相勘人員。不敢明言。姑以年向不利。地方荒歉為辭。臣等親詣相度。實見陵寢所關如此。焉敢苟狥一方私見。依違兩可。不為 陛下明言致萬一之誤哉。奉 旨抄出送司案呈到部、看得鳳陽府治皇陵所在、乃 聖朝祖宗根本之地。山川靈秀。王氣所鍾。不宜震驚騰洩。誠如各官所議依擬、合候命下行移各該衙門、一體遵守。不須築城。則皇陵永固。而長保億萬年無疆之休矣。
○奉勑詳議南京太廟不當重建疏 【南京太廟】
議得唯天子議禮、唯聖人達孝、近日南京 太廟既燬于火、該南京禮臣奏請欲將南京 太廟原日朝夕香火、暫併于南京奉先殿、其重建廟制、補造神主、干係 宗廟太禮、取自上裁、欽蒙 敕下該部看詳、臣下雖欲據經守禮、愚賤未敢專擅、欽蒙 皇上頒勑下議、臣等伏讀仰思、備見 皇上至德達孝、綸言精確、貽謀高遠不獨有以正一代宗廟之禮、且足以定萬世帝王之業誠非臣下所及、乃復不目滿假、務集眾思、尤見虛中愛禮、甚盛心也、竊惟古者國無二廟。廟無二主。故虞祭用桑主。練祭用栗主。栗主既立。乃毀桑主。君去其國。則太宰取羣廟之主以從。明天無二日。尊無二上。國無二廟。神無二主也。後世此義不明。漢有原廟。齊有偽主。褻凟誣妄。事神則難。乃若有周三都三廟。則又禮以義起。事有攸宜。岐周則太王諸侯之廟。鎬京則武王定都所建。洛邑則周公定鼎所建。典據精確然鎬京廟成則岐周之主巳從洛邑雖廟成王未嘗都洛則鎬京之主自在。周公雖以至親留後。然諸侯不得祭天子。支子不得祭太宗。文王武王之禋。盖非正祭。故國有二廟。自漢惠始也。神有二主。自齊桓始也。周之三都三廟。乃遷國立廟。去國載主。非二廟二主也。我 太祖肇都南京。即周公都洛。 太宗定都北京。即武王都鎬。知武王周公之志。未嘗不同。則知 太祖太宗之心。未始異矣。况 太祖未年。嘗有改都之議。則知一旹定鼎金陵。未稱貽謀之遠。迨 太宗定都燕京。內制六合。外控諸邊。形勢遠過關中。固萬世帝王之業。我 太祖在天之靈。豈不居歆。况 聖子神孫。既親奉祀事于此。則 祖宗神靈。自當陟降于此。斯固人情。亦乃神道。古人立主依神。立廟依主而子孫之身。又祖宗所依。今日正當定專如此。使宗廟社稷專主于此。本支百世根本于此。祈天永命保民出治。罔不于此。茲實億萬、載無疆之休。此臣等所謂不徒定一代宗廟之禮。而且以定萬世帝王之業者也。臣等雖愚且賤、心知其是、確乎不可易矣。然仰惟 聖衷謙虛。猶若有所未安者。臣等請得而贊之。唯 聖明斷焉。今日南京 太廟之議、大略有二、或謂可弗建者。以國無二廟。神無二主也。或謂當重建者。以南京根本重地。 祖廟神靈久依。有其舉之。莫敢廢也。弗建也者守禮也重建也者以義起也。雖見有不同。知者見之謂之知。仁者見之謂之仁。愚且賤焉。弗敢專也。弗敢遂也。今伏讀 聖諭所謂既以北京立萬世之業、當為萬世之圖、使其定專于此、庶幾 太祖永歆、必不以作廟為歆云者、則弗建之議。可以的然而决矣。 聖諭所謂南京秪存百官有司、不巡幸、不舉時祀、 祖宗唯子孫是依是憑云者、則復建之議。可以渙然而釋矣。此所謂眾言淆亂。折諸聖也。至曰一太宗定北都、傳已六宗、能為 太祖太宗守洪業、無南北之分、又曰、一天下作二主二廟、恐弗合禮與義、大哉王言、一哉王心、聖學孝道、蔑以加矣、至謂承天府尚有 獻考廟、今弗重建南京 太廟、為豐祀于昵、此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百姓不知者耳。况事體大異、比擬不倫、 聖諭固已折之當矣、且南京 太廟。今日之廢。非出于人。而 祖宗廟享固在于此。匪曰疏之。實以親之。匪曰薄之。實以尊之、以善繼善述之心、為不愆不忘之孝、守 文祖遷都之慮、保 高皇創業之謨、則不當復建廟于南京者。誠萬世不易之定論也。况南京皇城宮殿傾圯者多。 累朝以來。不許修飾。而近日議臣??山王???山王?奏欲修理。此皆不知 祖宗深意。殊非所以守成法而定民志也。且北京 宗廟。行將復古定制。久注淵衷。而南京 太廟。修飾方新。遽罹回祿。則皇天眷德之意 聖祖啟後之靈。恐不可不默會於昭昭之表者也。臣等學不足以洞達天人、才不足以彌綸治道然仰奉聖謨、僉謂茲事、可以質鬼神而無疑、俟百世而不惑矣、但南京原有奉先殿在、其朝夕香火、自當并合供奉如常、仍乞俯從禮官、祈請欽製祝文、遣官祭告、其 太廟遺址、似當倣古壇墠遺意、仍高築垣墻、謹司啟閉、不致有所踐踏、以致尊嚴之意、則禮成義盡而國是定矣、
○覆議大臣有期功喪廟祭當廻避疏 【期功喪避陪祀】
查得大明律內一款、凡祭祀緦麻以上喪、皆不與、及查得本部凡遇郊廟一應祭祀、其陪祀官員、除年老殘疾瘡疥體氣刑餘喪過之人不與、先期出給告示于東西長安二門張掛曉諭、行准吏部騐封清吏司并詹事府主簿廳手本、查得吏部左侍郎掌詹事府事兼翰林院學士顧鼎臣姪病故於四月初二日聞喪、係期年服、扣至嘉靖十四年四月初二日服闋、吏部左侍郎霍韜出嫁堂妹病故於四月二十八日聞喪、係小功服、扣至本年九月二十八日服闋、又堂弟病故、七月十八日聞喪、係大功服、扣至嘉靖十四年四月十八日服闋等因、通回報到司案呈到部、看得吏部左侍郎掌詹事府事兼翰林院學士顧鼎臣、吏部左侍郎霍韜奏稱本年孟冬祫享 太廟、時享 世廟、伏蒙欽遣臣等捧主、奏乞講明禮制、應否廻避、乞賜裁定、永為遵式一節、大意曲引古禮、以其所居之職、擬于古之諸侯自絕期喪、霍文敏屡辭遷擢之命未必邀入庙恩典而建此議也要欲逞其宿辨耳文愍引經析之特為嚴峻不遵律例廻避、欲要入廟捧主而已、臣等看議得國之大事、惟祭。人情之實惟喪。故喪祭二者。吉凶大禮。帝王所重者也。誠不可不講明焉、我朝稽古定禮、首嚴祀祭、尤重喪服、謹按大明律祭享條下、凡大祀廟享、所司知有緦麻以上喪、或曾經杖罪、遣充執事、及令陪祀者罪同、罰俸錢一月、若有喪有過不自言者、罪亦如之、此我 太祖高皇帝欽定之律、凡五品以上官、得與祭者、自緦麻以上喪、皆聽廻避、制也、禮也、今侍郎顧鼎臣霍韜具奏、引古禮期服諸侯絕大夫降之文、而以今之居公卿位者、擬於古之諸侯、又以古之諸侯。猶今之守令。則似大不倫矣。夫封建法廢。而罷侯置守。則世無諸侯久矣。歷代官制沿革不同。我朝稽古建官。雖倣周禮。而九品之制。亦無所謂公卿之秩。古之諸侯。建邦啟土。世有其國。於分君也。其伯叔父兄弟皆臣也。故期服可絕。不知今之所謂公卿者。果能偃然以君道自處。而可以臣其伯叔父兄弟否乎。且古有列國諸侯。亦有王朝公卿。即王朝公卿。亦每亞諸侯一等。即古之公卿。亦不敢擬於列國諸矦。况在千載之下。事體有大不同者乎。又曰。在位則為公卿。釋位乃有族屬。凡臣僚五品以上。皆無廻避期服之禮。是何言也。且既以侍郎為公卿。擬諸侯矣。而又令五品官皆不避期喪。是今之五品官皆公卿也。既以古之諸侯。猶今之守令矣。是今之為公卿者。亦猶守令也。此惡可同也。夫喪服之制。人情之所由生也。豈以在位釋位。為有無隆殺哉。信如所言。則是知貴貴而不知親親。有爵位而不復有恩義矣。是何其教民以薄也。又謂凡言喪者。謂其身涖之者也。身涖之者。以其穢也。而又曰。聞計為位。及同居遭喪。致愴慽焉。廻避吉禮可也。若踰旬月。皆無容於避矣。此皆任情杜撰之言。於禮無考也。於典無據也。夫喪服者因人情之哀而制之者也。哀有淺深。故服有輕重。是故為之三年期年。為之九月五月三月。此定則矣。故定之三月。哀不能忘于三月也。定之期年。哀不能忘於期年也。是故祭祀吉禮也。所以致誠於神明也。若有喪者。情未忘於哀。則不能致其誠於祭。而曰以其不身涖其喪。與夫時之過。皆可無避。斯言也。臣等實未之前聞也。卒言彼執律例而不通其義者、又將議其為戾、則又大非矣、誠大戾矣、我 太祖御製大明律序曰、朕有天下、倣古為治、明禮以導民、定律以繩頑、則律令之作固出於禮義之精微也。朱子謂律是從古來底。盖不但秦漢而下。三代之法。固寓於中矣。且律文簡奧。非曲學俗儒所能領會。宋莒公曰。律應從而違。堪供而缺。此六經之亞文也。今日二臣有是之請。盖未達律文從違之義矣。曾謂律例禮義有不相同者哉。為人臣者。誰敢棄律令而不守哉。臣等仰惟 陛下以其言為亦當者、若曰重 宗廟之事、而不復顧其私云爾、然實則以私而妨公矣失輕重之分矣。臣等忝列禮官、二臣之言、棄禮為甚、不敢不按據古禮、為 陛下詳言之、夫禮曰、喪多而服五。是五等之服。皆喪服也。故斬衰唯而不對。齊衰對而不言。大功言而不議。小功緦麻議而不及樂。此哀之發於言語者也。大功之喪。不食醯醬。小功緦麻。不飲酒醴。是哀之發於飲食者也。大功貌若止。小功緦麻容貌可也。是哀之發於容體者也。大功七升八升九升。小功十一升十二升。緦麻十五升。去其半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是哀之發於衣服者也。夫大功小功緦麻服漸輕矣。而皆不能無哀焉。况期年之喪乎。今鼎臣期喪也。韜大功之喪也。而乃欲忘哀以從事於 宗廟。是與古人制禮之意大相遠矣。傳曰。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喪也。不奪人之喪者。謂不奪廢他人居喪之情也。不可奪喪者。謂巳居喪之情。不可為它事所奪廢也。要使各得盡其禮耳我 太祖欽定律令。凡緦麻以上喪。不令陪祀許廻避者。是以 天子之尊不肯奪廢人居喪之情也。而二臣乃自忘居喪之情。而自奪廢其禮。不亦異于君子乎。禮曰、如諸父昆弟姑姊妹之喪、則既宿、則與祭卒事、出公門釋服而後歸、盖既宿者謂祭前三日、將祭之時、既受宿戒、若遭喪、則亦須畢公家之事、而後釋服以歸、可也、今二臣之喪、則前於祭矣、乃欲棄喪以與祀事、則斯禮也。亦臣等未之前聞也。况禮曰。小功緦麻。執事不與禮。執事者謂擯相也。禮謂饋奠也。夫小功緦麻。但可執事。至于饋奠之禮。重則不敢與也。今二臣所服之喪。非小功緦麻。皆服之重者也。 太廟捧主。實兼饋奠。禮之重者也。以服之重者。而與夫禮之重者。是得謂之知禮乎。禮又有曰期之喪。卒哭而從政。從政者。謂庶人供力役之征也。夫庶人有期之喪。尚須卒哭而後供役。今為士大夫。乃冒期喪大功。而與於禮。是今之士大夫守禮不若古之庶人矣。臣等竊謂禮義中正之極、載在禮經、 朝廷法禁之嚴、具存國律、矧我 皇上崇古尚禮、度越百王、方稽經定制、以垂萬世綱常之則、而臣等職司典禮敢不據經守正、以嚴僣踰之防、若依阿承順、以苟從二臣之請、則紊亂 太祖成憲、滅弃先王彝訓、實自臣等始矣、况二臣之服制。歲月有期。 宗廟有事之榮。尚可與於它日。而禮失不可復追。法亂難以定守。所據鼎臣韜服制未滿。相應准其廻避。伏乞別遣大臣二員。代其捧主。則倫理厚而禮教明憲典遵而法守定矣。
○奉旨擬定七廟名額疏 【七廟名額】
竊惟古者天子宗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其有功德者、則立百世不遷之廟、不在三昭三穆之數是故太廟合享、則太祖東向、羣昭列於北牖而南、義取向明、故稱昭、羣穆列於南牖而北、義取深遠、故稱穆、是昭穆之名。但有取於南北以敘世。無取于尊崇以觀德。况古人廟制。以東向為尊。與今宮室之制不同所見殊為通達茲欲定建名額恐不當遂以昭穆為廟名也按祭法有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然名稱雖實。而尊表無文。矧第可施於嗣王。而不可施于臣下。故祭法則有。而王制則無。似亦未見其為不易之定名也。臣謹竊取周制以義起之。惟 聖明裁焉。夫周制曰。太廟者。太祖廟也。文世室。文王廟也。武世室。武王廟也。太者。太始之義。所以尊創業之祖也。文武之稱。則其謚也。古者葬則有謚。謚以尊名。亦以誄行。子之於親。臣之于君。得通稱也。此周人以謚名廟之義。見於經可考者也。自漢氏而下。更數千餘年。襲為同堂異室之制。而先王宗廟之制。竟不可復。故昭穆之稱無聞。歷代既無專廟。故其所稱廟號。亦虛名耳。我 皇上今日復古廟制。既正 太祖高皇帝南向之位。則 太廟之名。實符周典。又以 太宗文皇帝功德隆盛。特為之建百世不遷之廟。茲欲立廟定名。臣請以 太宗廟。宜曰 文祖世室。在左三昭之上。 仁宗皇帝為昭第一廟。宜曰仁廟。 宣宗皇帝為穆第一廟。宜曰宣廟。 英宗皇帝為昭第二廟。宜曰英廟。 憲宗皇帝為穆第二廟。宜曰憲廟。孝宗皇帝為昭第三廟。宜曰孝廟。 武宗皇帝為穆第三廟。宜曰武廟。庶幾功德昭顯。而稱號章明。足以為萬世不刊之定制矣。
得旨依擬行
○奉旨議孟夏薦麥及賜百官麥餅疏 【荐麥】
該本部尚書夏言欽奉 宸翰、賜諭內殿禮儀、四月八日、俗事宜革去、但有賜百官不落夾之例、此當議改日行、欽此、復於三月二十日、節奉 聖諭禮記月令篇、謂是月麥先熟、以薦寢廟、今可取此義、歲以孟夏之五日、薦內殿、賜百官、仍具米食造如舊、名曰麥餅、卿可與二輔擬來、欽此、臣言謹欽遵會同內閣大學士張孚敬李時、議得四月八日、例賜百官不落夾者、相沿釋氏之說、於禮無據、誠如 聖諭。所宜革去及禮經考之月令篇。是月麥先熟。以薦寢廟。葢麥為五穀之先。詩曰。貽我來牟。帝命率育。此古人所以重麥以薦新也。 聖諭歲以孟夏之五日。薦內殿賜百官。改名曰麥餅。仰見 聖明據經析禮。不因故襲俗。得先王之遺意。而可垂法於後世矣。合候命下。著為常典。每歲於四月初五日。薦新麥於內殿。是日賜百官麥餅。仍行內外先期題請供辦施行、
○請定宗廟雅樂疏 【重撰宗廟雅樂】
祠祭清吏司案呈、國之大事在祀、祀以禮樂為先、宗廟之禮既備、宗廟之樂所當講也、我 朝宗廟雅樂升歌舞籥、制云備矣、但今廟既特建、則樂亦當特設、至于升歌之頌又以形容功德、告于神明、若特享祫享大祫、宜各有頌、以格 祖考、庶幾禮樂明備等因臣等竊惟治定制禮、功成作樂、其功大者其樂備、其治辦者其禮具、然樂之為道。事與功偕。考之樂書所論。詩頌所述。季札所稱。其來尚矣。我 朝宗廟雅樂升歌舞籥、聲容盛美、惟是原為同堂之制統在 太廟、今各廟既巳特建、則樂亦誠宜特設、若夫原日樂章。乃 國初所作。其所稱揚止及 德懿熙仁四祖如云慶源發祥。世德惟崇是巳。今 四祖久祧。舊章弗協。我 太祖創業。 太宗定鼎。 列聖守成。神功聖德。與天無極。當有頌聲。以對越在天。是誠有待于今日者也。 皇上以神聖之資。建中和之極。操三重制作之權。適百年禮樂之會。仰知久注淵衷。行當裁定。所據各廟特享。 太廟祫享大祫。一應樂章。合候命下。行移翰林院。預先撰述。取自上裁。及有一應樂器。樂舞等項。本部移咨工部。轉行內外經該衙門遵照 太廟原定式樣、逐一如法成造、逕自題請施行
○覆議給事中陳侃等進呈使琉球錄疏 【使琉球】
祠祭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禮科抄出吏科等衙門左給事中等官陳侃等題、切念臣等奉命往琉球國、封王行禮既畢、因待風坐三閱月而後行、無所事事、因得訪其山川風俗人物起居之詳、杜撰數言、遂成一錄、錄之意大略有二、臣等初被命時。禮部查封琉球國舊案。因曾遭回祿之變。燒燬無存。其頒賜儀物等項。請查於內府各監局而後明。福建布政司亦以年久卷案為風雨毀傷。其造船并過海事宜。皆訪於耆民之家得之。至于交際禮儀。無從詢問。特令人至前使臣家。詢其所以。亦各彫喪而不知。後海道往來皆賴夷人為之用。其禮儀曲折。臣等臨事斟酌。期於不辱而已。因恐後之奉使者。亦如今日。故著為此錄。使之有徵。又嘗念國家大一統之治。必有信史以載內外之事。如大明一統誌者。中所載琉球之事。所云落漈者。水移下不回也。舟漂落百無一回。臣等嘗懼乎此。逕過不遇是險。自以為大幸。至其國而詢之。皆不知有其水。則是無落漈可知矣。又云。王所居壁下。多聚髑髏以為佳。臣等嘗疑乎此。意其國王兇悍。而不可與言也。至王宮時。遍觀壁下。亦皆累石。國王循循雅飭。若儒生然。在彼數月。雖國人亦不見其相殺。又何嘗以髑髏為佳哉。是誌之所載者。皆訛也。不特誌書為然。杜氏通典集事。淵海臝蟲錄星槎勝覽等書。凡載琉球事者。詢之百無一實。若此者何也。盖琉球不習漢字。原無誌書。華人未嘗親至其地。胡自而得其真也。以訛傳訛。遂以為誌。何以信今而傳後。故集群書而訂正之。兼以夷語夷字并附于後。實不足以上塵 睿覽。但念海外之事、知之者寡、一得之愚、或可以備史館之採擇、伏惟 陛下恕其狂僣、下之禮部詳議施行等因、奉 聖旨、禮部看了來說、看得琉球國、遠在海濱、華人鮮至其地、是故國俗土風知之者寡、今按一統誌等書所記事本傳聞、殊載未盡者、據給事中陳侃等親歷其地、目擊其事、山川風俗之殊、往來聞見、悉出實錄、因採輯事迹、撰述成書、既以正載籍之所未盡、且俾後之奉使者、有所考見、足見各官留心使職、誠可嘉尚、似應俯從、所請、合無候命下之日、本部將所進使琉球錄、付之史館、以備他日史館採集
○議處講武堂事宜疏 【建講武堂】
嘉靖十五年四月初四日、該本部尚書夏言、欽奉面諭、大興隆寺、前諭輔臣宜改做講武堂、講武堂建于 世庙而大閱之舉則行于 穆庙前此未備也雖是兵事然係典禮、卿部裏可具奏來、欽此、臣等竊惟國家大事。在祀與戎。 陛下臨御以來、修明古禮、追復郊廟一切祀典、悉從釐正近復恭謁諸陵、舉行曠典、遠近臣民、不勝歡戴、邇者欲因大興隆寺廢址、改為講武之處、特命臣等議擬、仰見 聖上制禮作樂之餘、不忘武備、真古帝王安不忘危、治不忘亂之意也、臣等謹按周禮大司馬、每遇仲月、因時教武、唯冬農隙則大閱之、在漢有會都平樂觀之講。唐有都外驪山之講。宋有近郊西郊之講。歷代之典。雖各不同。然倣古周制。思患預防。盖未始有二也。我 太祖高皇帝經理淮甸。親閱試將士。 太宗文皇帝靖難之餘。亦時加簡練。是以國初名將疊出。類皆文武兼資。韜略素習。是以威振沙漠。策勛闕廷。漢唐宋以來。所未有也。及今百七十餘年。承平日久。武備漸弛。將驕卒惰。幾不知兵。宜有足廑聖慮者。講武事誠不可緩。先該兵部亦為前事、題奉欽依、依擬行、未盡事你部裏還同禮工二部逐一議處來說、欽此、其建設規畫、與本部所擬者大略相同、但欲文職重臣、督率于上增制屬官分隸于下、又同武職重臣、分董其事、而所講者、不過幼官武生之輩、猶同武學故事、視先王振旅大閱之意、稍有不侔、臣等謹開前件、議擬上請、伏乞 聖裁、勑下兵部一併遵照前旨、會二部議奏舉行、
○議處土魯番等夷人入貢事宜疏 【西域入貢】
看得我 祖宗天錫勇智、滅胡踐祚、百度維新、四夷來王、惟朝鮮國朵顏福餘泰寧三衞、每年正旦聖旦、兩次進賀、朝鮮止三十人、三衞足三百人、其它諸夷并西番各土官衙門、及迤北酋虜海南列國、或一年三年五年十年許貢一次、進貢各有常期、夷使各有定數、載在會典、與今該司所查各有事例明白、不敢踰越、今土魯番各國差來夷使、謝恩進貢、投逓番文幾二百紙、起送人數、倍違舊例、况每紙番文俱以取討牙木蘭為詞、如出一口、中間來索賞賜金銀綵?器皿、數且不貲、難以應塞、竊思前項番夷、驕獷狡黠、今次入貢、分明挾勢要求、假托窺伺、以覘 朝廷處分、而邊臣不循往例、一槩起送前來、似乖事體、若不申明舊例、將來歲復一歲、增而又增、彼欲進貢、則容其進貢。彼求賞賜。則與之賞賜。是敝中國以事外夷。而我威侵弱。彼志益驕。何以救藥於將來也。至于哈密貢期。正與朵顏三衞相同。盖三衞為京畿東北藩籬。所以 祖宗定制。俱許其一年二貢。每貢不過三百人。三衞都許來京。哈密每十人起送二人。存留八名。今西域諸夷。遠在萬里之外。本非素附之國。難比朵顏三衞貢期。况據通事王鳳查稱額。即白?匕哈辛係韃靼回夷素未入貢、今亦差來使臣五十八名、想是土魯番部落、假稱國王名色、冐貢圖賞、設謀詭秘、抑未可知、合候命下、本部移咨兵部、賫文與都御史趙載將今次各國夷使、作急查照舊規、及近年題准事例奉行
○會議遷奉慈殿 三后神主於陵殿疏 【奉安生母神主】
臣等竊惟禮嚴尊祖。祀重廟享。自古天子惟一帝一后配享于廟。所生之母。別薦于寢。身沒而巳。斯禮之正。是故禮有享先妣之文。周之閟宮。宋之別殿。皆此義也。 國朝廟制。稽古惟一后配帝。禮莫嚴焉。 孝宗皇帝。乃於奉先殿側。特建奉慈殿。別祭 孝穆皇太后。後祔 孝肅太皇太后。近復祔 孝惠皇太后于內。是盖子祀生母。以盡終身之孝焉爾。然禮於妾母不世祭。疏曰不世祭者。謂子祭之。于孫則止。盖父之所尊。子不可以不承。父之所異。子不敢同。明其宗耳。盖繼祖重。故不復顧其私祖母也。今日 陛下于孝肅太皇太后曾孫也。于 孝穆皇太后孫屬也。于孝惠皇太后孫也。禮不世祭。義當擬祧。若崇先殿之建。則 陛下以子事考。廟當世享。故 世廟配太廟而作。崇先殿配奉先殿而作也。義不侔矣。 聖諭又以 三太后梓宮既配葬于 帝。主不祔廟。世不舉祭。議欲遷主陵殿。使獲所安。是誠仁至義盡。情申禮得。足定天下之大典也。臣等復考得宋熙寧罷奉慈廟故事。與今日事體略同。但祧義惟遷主為是若當時瘞主陵園則襲古人栗主既立。乃埋桑主之說。而誤用之。非禮也。今日 聖諭遷主陵殿。歲時祔享陵祀如故。尤為曲盡。非前代所及。合候命下本部、另請擇日具儀施行、庶廟享之義正、而尊祖之道嚴矣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三終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四
郡人陳子龍臥子 徐孚遠闇公 宋徵璧尚木 李雯舒章選輯
許達猷子嘉參閱
何翰林集(書 序)
何良俊
◆書
與王槐野先生書
與塗任齋驗封書
與都憲趙循齋書
與張西谷書
○與王槐野先生書 【倭寇錢法門攤】
良俊喜論當世之事、後聞寧藩首難、陰遣人邀致陽明先生、先生脫身走下縣、徵兵討賊。不踰月而元兇就擒。江漢底定。 武皇帝南廵。時喬白巖先生。分守留都。 武皇帝有隨駕總兵江彬。陰欲圖逆。方貴幸用事。變在肘腋。先生隨時折之。中其隱曲。故姦宄寢謀。又思一見其人。未見。白巖先生。轉北太宰去。廼杖策渡浙江。欲走見陽明先生。值陽明方有廣東之命。已就道。又不克見。乃探禹穴、覽會稽之勝以歸、時乙酉之冬、良俊年二十矣。于王霸之餘畧。倚伏之要害。亦巳畧得其概矣。良俊憶自頃歲嘗謁西玄馬先生。先生亟稱曰。今海內善為古人文者。惟我關中槐野王先生。及受官來。拜先生于庭。見先生言辭爽朗、儀狀軒舉、及先生進良俊于坐。則聞先生之論。其言西北與東南事甚悉。葢西北自青神余公。鈞陽馬公。邃庵楊公。晉溪王公以來。其經畧之迹。凡邊城要害。與道里近遠。以至言動食息。雖細小猶能記憶之。若陽明南昌之捷。白巖留都之事。雖南人有不能盡知者。先生葢屈指計之。若道前日事。則良俊昔以不及見四公。常悵悵不能去心者。今幸取償于一日矣。其為慶幸當何如哉。自先生行後南中之事、漸不可問、夫去年之夏、寇之在柘林者、纔八十人耳、不以此時剿滅、翫敵養寇、以至今日者、將孰任其咎耶、今賊人恣肆、又年半餘矣、諸公尚未聞有廟勝之筭、而事體乖違、有不可以枚舉者矣、夫統三軍、援桴鼓、使士卒樂死者、將帥也。今將帥領士卒臨陣而斗米尺帛。皆取給于有司。有司每每節縮財費不稱功賞夫李廣之為帥、朝廷賜予、悉陳之廡下、使士卒裁取為用、以李廣名將、其待士如此、尚不能以得志、今將帥欲用士卒之命。而有司每失士卒之心。雖使李廣復生、欲其制勝得乎。夫古之善將者。必欲得素撫循之士用之何也。葢素出撫循。則恩既素結。信亦素孚。威又素足相脅服。如手足腹心。有不待告喻。而自相捍衛若出一體。故廉頗在燕。思用趙卒者是也。今敵人壓境、始差某將官提某處兵若干赴敵將與士卒。不但素不識面。亦且不知姓名。若此雖使廉頗復生。欲其制勝得乎。夫桓文之畧。葢不世出。然其所以勤王。定霸者猶賴節制之兵。今之坐而談兵者。每言陣法。夫南中溝港鱗次。屋廬櫛比。陣法固不可用。然獨可無紀律乎。夫古之用兵者。曰奇。曰正。曰犄角。曰形格。曰勢禁、曰三疊。曰魚麗。曰長蛇。曰九宮八卦。葢變幻莫測。而終不失正。故穰苴孫武韓信李靖之所以取勝者。此也。今合數萬之眾。總為一隊。驅之赴敵。一人失利。萬人奔潰。則雖穰苴孫武韓信李靖復生。欲其制勝得乎。夫敵人為鬼為蜮、詭譎萬端。前有賊從嚴浙。由歙州歷寧國太平抵南京。止五十七人耳。已至安德門外。而探細者。猶言五百人。或言千人。葢緣賊人六七為羣。竄伏草莽。一去一來。一起一伏。如循環然。莫測其端。此正所謂以寡為眾。以弱為強。葢得兵法之秘矣、校之我軍或干人或萬人總為大隊一敗則不可復之者相去何如哉。今之兵多以此致敗古之用兵。言天時。言地利。言人和。夫天時、彼與我共之者也、然察其性、辨其俗、因是以乖之者。其變不可勝窮也。若以地利言之、則彼已久處內地、出入慣習、且裸形疏理、不畏暴露、去來剽疾、有若飄風、而我一時調至之兵。茫無所知。且進退持重。難與爭鋒。則地利之不如彼也明矣。若以人和言之。則彼犯波濤越瀛海、出萬死一生之中、以處我土此正所謂同舟以濟、雖吳越可使相敕者是也、若我軍之爭功競利、雖當事諸公、猶不能不為異同、今以無知之將卒。但營目前者。若羊之在群。可望其無相抵觸乎。則人和之不如彼也明矣今之主征剿者則詘招撫主招撫者則詘征剿欲用鄉兵者則以調兵為無策欲調客兵者則以鄉兵為失計皆非也葢征勦者。勦海外之寇。招撫者。招中土脅從之人也。陸祠祭嘗言未有不知虜情而可以會戰未有不搖敵心而可以取勝者此二言最為切要。今當大張曉諭。明著賞格。有能斬敵人酋首來降者。爵以幾品軍職。斬賊眾一人首級來降者。賞以幾十金。縱不能致其必來。但此諭一布敵人擕貳必不深信內地之人而內地之人心一動搖亦必不為敵人盡用乘時征進或可為勦滅之一機會也。况敵中總統者何人。其分領頭目有幾人今皆不能詳知夫群犬分布于庭方戢戢而臥。投之以骨。則眾起而爭之。自相搏噬。此勢所必至者也。或更募萬金死士。得數人者。投入賊中。就中取事。又一機會也今不知出此而但欲與之角力良俊恐賊人佻狡剽悍此亦難以得志矣今之所以欲召募客兵者。正欲為訓練鄉兵之地耳。葢三吳之人。素不知兵。今賊巳壓境。則猝難應敵。故暫借客兵。禦之于外。而內修戎政。此正其時。不然。則遠募之兵。豈有經年累歲。久客而不去者今客兵屢至而鄉兵未聞訓練不知客兵一去竟作何計也南都諸公嘗問良俊曰、三吳之兵、果足用乎良俊應之曰、夫吳越所用。固三吳之人也。項籍起兵吳會。率三千子弟兵。渡江而西。卒之滅秦。與漢角立。其所用固三吳之人也。晉謝玄以五千人。破苻堅三十萬之眾者。其所用亦江東之人也。豈其時嘗借兵于他國哉。但史稱吳之入越。用教士七千。孔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夫所謂教之云者。當徙木懸賞。以明其信。涕泣誓告。以作其義。投醪舐癰。以結其心。耀兵揭威。以鼓其氣。斬駙自刑。以申其罰。仆表立約。以致其决。至于坐作擊刺。射遠中微之事。則又其末務。而日夕所當究習者也。不然則募客兵而徒費餽餉。養鄉兵而坐糜廩餼。終何益于成敗之數哉。今當事諸公。不知。出。此而曰以募兵請粮為言夫山東之兵。巳一敗矣狼兵土兵。巳再敗矣。今苗兵已集。而成敗尚不可預料。倘不得志。不知更何以為善後之計也竊計從去歲以至今年。各府調至錢粮。無下數十萬。各府之錢粮有限。而軍門之費用無窮。若兵連禍結。更一二年。又不知將何以處之也。良俊嘗竊計之、當今為理財之計者、惟錢法門攤二者可講耳、夫天子所以開利源而不竭者、惟錢耳、何也、葢財之所出、不過天之所生、地之所長、皆有限極、惟錢之用不窮者以能權其輕重而伸縮之數。在我制之耳。今之司國計者。特以為錢之用。不償鑄錢之費。故不敢倡為此議嘗考宋之鑄錢。有二十四監。今該于兩京十三省、及六塩運司、其計二十一處。開局鼓鑄。兩京以一戶部副郎主之。各省以一參議主之。各塩運司以一運司判。或運副主之。而廵按御史。每加覺察。又先著為令。禁民間不得以銅為器皿。市中工匠。不得打造銅器。限三月之內。竝首告入官。官給其直。按宋真宗咸平四年之令。舊制犯銅禁七斤以上。竝奏裁處死。詔自今滿十五斤以上取裁。餘第减之。則知宋之銅禁葢嚴矣。又按周顯德二年。以縣官久不鑄錢。民間多銷錢為器皿。及佛像。故錢益少。乃立監采銅鑄錢。自非縣官法物。軍器。及寺觀鐘磬鈸鐸之類、聽留外自餘民間銅器。佛像。五十日內。悉聽輸官。官給其直。過期隱匿不輸。五斤以上罪死。不及者論罪。則知五代之銅禁亦嚴矣。葢必嚴立銅禁。然後各處之銅。盡歸錢局。且良俊又考之古今之錢、唯五銖輕重、最為適中、古以二十四銖為一兩、若以古今度量較之、今之一兩、比古之八錢稍劣、則每錢重一錢四分稍贏、通計每銅一斤、除銷鎔磨洗之外、當得錢一百五十有畸、大約一局每日有銅二百斤、當得三萬有畸矣。又當著為令甲。大凡拘刷銅器。皆責之府縣。明造冊籍送局。管鑄官不得擅自拘刷。以致紛擾。其軍民有罪者。府縣許酌量贖銅送局。更或不足。然後有司以無礙錢粮買充。其合用工役人等。除番沙掌鈐高手。出直僦雇。其餘熾炭鎔銅磨洗之類。有司並以有罪人充。則于鼓鑄之費。不亦少省耶。近聞有人建議于雲南鑄錢。錢成則逓至湖廣。由湖廣逓至南京。南京轉解京師。可謂失策之甚。即郵驛之費。已不可紀極矣。夫郵驛支應。皆百姓之脂血。國家之命脉也。夫已知鼓鑄之無利。况可又增不經之費。以益之耶。大凡事貴于因。能知因之為利。則事省而功倍。今二十一局所鑄之錢。但當督令有司。立法就于所在行使。所易之銀。著令進表官。順帶進京。此所謂因之為利者非耶。或又以盜鑄為言者。是不足深慮。夫所鑄之錢。必令盡數管解所在廵按御史。給與舖戶。給散之日。須令當堂揀選。如有攙和鉛錫。或輕薄濫惡者。管鑄官許令參奏送京處以重罪。其錢務要肉好周正。輪郭分明則工費巳不貲矣。夫官局所用者官銅。所役者公徒猶惜其重費則民間亦何利而為之耶。葢不待禁而自息矣。良俊嘗竊計之。一局每日鑄錢三萬。易銀可得五十兩則終歲可得銀一萬八千兩。總計二十一局。每歲幾有五十餘萬矣。若銅少有贏。工役少勤歲或加羡。則于國計不無少裨耶。若門攤一節、則 祖宗巳有成法至今行之、但其法未密、即使其法益密徒足擾害耳利未有歸之朝廷者利不歸于 朝廷耳、 祖宗之法、止稅店面、今當併及房室、每房一間、一年止可稅銀一分、然此法之行、必自貴近始、譬如勳舊大臣之家、有房千間、每年止該出銀十兩、夫勳舊大臣久享朝廷尊爵厚祿、每年出銀十兩、以裨國計、以為齊民倡、豈非其所踴躍而樂輸者耶、至于民間、大率以中戶論之、有房二十間、歲輸銀二錢耳、亦不為病、但恐有司不體上心、不知民隱、差委在官貪殘之徒查勘房屋、懼有隱匿、再三覈實、而無賴小人、乘機漁獵、必有數次呌號揮突轇轕于里巷之間、四出紛然民必大駭、此則深為可慮者耳、良俊再三思之、以為行之有法、葢不煩官府、而自定者也、當稍倣古保甲之法、里巷之中、每十家編作一甲、其中推一富寔之家、定為甲長、房屋之數、即令甲長勘寔報官、如有隱漏、十家之中、互相查覆、若更不實、房產入官十家一體治罪、亦不必官府造冊、但須立定冊式、編定字號著令甲長。領出十張。將十家之房。從實填註。一并送官攢造。其有拆毀倒塌。或有添造。如是而小民亦苦矣亦要甲長率領原戶到官扣改冊籍、其徵收稅銀、亦不必差公人下鄉、但與定立期限、甲長預先取足、送官交納、如此、則百姓免虗費、而朝廷收實利、良俊嘗私計之、每一歲之中、幾百萬有贏矣、是何可以不講哉、然此本非 聖世之所宜言、但良俊以朝廷經國大計、大半取之東南、今東南被寇已三年矣、賴朝廷曠蕩之恩、巳蠲一年之稅、然兵連禍結、恐猝未得解、縱倭寇即解、而焚刼之餘、尚須數十年休養、不知朝廷大計、將安取給哉故早暮思之、以為惟此二者可行耳、然良俊小臣也、處疏遠之地、不得言、而受先生之知遇最深、偶有所見。不以告于先生。則所以事先生者不盡也。先生處清切之地。亦漸有天下之責。知有益于國計。而不以告于朝廷。則所以事 聖明者不盡也。良俊事先生者半年餘。見先生所論皆國家大事。不從俗為里巷委瑣之言。敢冒昧陳之。
○與塗任齋驗封書 【倭冠】
良俊不敢遽以海圖塵覽、以邇來賊人巳入內地。則沿海未可經畧。今賊人既去。則當事諸公。當親至海上。相度險要。講求矢?見畫。以為善後之計。正在今日。良俊請為先生籌之。沿海一帶。衛所聯絡。墩臺棊置 祖宗巳有成畫。今苟一一議復。功已過半。至于柘林一處。賊人所以據為巢穴。久處而不去者。正以此地去海斥近。既便泊舟。且陸路往北。至閔行渡浦。直抵松江。水路從上橫涇而西。既乏州縣。亦無聚落。去來無禁。直抵嘉興。則南可達湖州杭州。北可達蘇常鎮江。直抵南京。則是柘林雖小。實為七郡之門戶。南都之喉舌也。今可不特加之意哉。先生即與總制諸公詳議。當于柘林地方。特設一衛。或添置一所。一面營建。一面奏聞。仍令海防僉事。督令附近各村訓練鄉兵。每月至本城校閱一次。而沿海一帶。奏復舊矢?見。增築墩臺。日夕瞭望。添設游騎。往來廵邏。則海上有長蛇之勢。氣自百倍。縱虜人佻狡。亦不敢揚帆西向。而東南可保無虞矣。
○與都憲趙循齋書 【柘林城】
柘林築城一節、起大事、動大眾苟非詢謀僉同、安可輕有舉動、且此城議築、原發于某、昔日塗任齋在吏部時、某數與論事、任齋頗采納其言、後任齋贊畫裁庵幕中、某作書與之、以為柘林雖一小鎮、然灘近而易于泊舟、路逕而通無阻絕實蘇松之門戶、嘉湖之喉舌也、不築一城以扼之、則是開門延賊、非長策便計也、任齋即持書八白裁庵公、裁庵公亦以其言為可采、遂命任齋草疏上之、即蒙廟議允行、後有司以財力困匱、侵尋廢格、近大廵尚先生深體國憂、近詢民瘼、欲舉 朝廷既寢之令、為東南數百年久遠之圖甚盛德也。然有司仍蹈故轍。且欲苟塞上官督責之命。為一切目前苟且之矢?見。將原議城基。減去大半。殊不知凡舉大事必當深思遠慮。計出萬全。苟或不然。後悔何及。某請籌之。夫城之必欲展之使大者。何也守城正不必恃軍耳葢欲城不破必須軍民恊守。夫軍之所居者。營房也。所食者月糧也。既不土著。亦無積聚。欲望其寇至而不去得乎。且如柘林若築一城。則西去金山城五十里。東去青村城三十六里。其間皆無堅城可恃。四散之民。必集于城中。則城中皆土著之民。有妻子。有積聚。夫人孰不欲顧其私。葢好義奮勇之人。千百人纔一二人耳。則人之所以守死而不去者。豈必盡忠勇耶。夫亦顧其私也。苟獨使孤軍守之。既無私可戀。萬一寇至。棄城而走。則雖有堅城。何所用之。徒為賊保耳。故某謂不可不慎之于始者此也。若夫城基之必起于某處。必止于某處者。則非某之所敢議也。何也方 太祖創業之初。命信國公定建天下城邑。葢信國公既明將畧。兼曉地理。夫不明將畧。則不知形勢之險要不曉地理。則不知水泉之向背。險要既失。則不足以扼賊之衝。向背若差。或不能保其久而不廢。是何可以不慎耶。
○與張西谷書 【南京城守】
僕五十始受一官、南北驅馳、已經三載、目中所見、皆狂醉人也、前日寇至常州、逼近京邑、僕以為守禦當在境外。應選有材幹部屬。往彼相度險隘。以重兵扼之。丹陽句容之人。與蘇松不同。其人頗有膂力可用。當急行咨操江廵撫。各村團結義勇。人自為守。隨路截殺。比其至京。亦必重傷矣。乃漫不加省。逐日惟滿城鳴金。催督甎塊上城。今瓦礫山積。不知竟作何用也。畧無謀畫、譸張太甚、十三門即垛死其三。其餘亦辰開申閉抑遏貨物。不通往來。雖樵採亦不得進城。時陸五臺守水西門弟即往見之。語之曰。君賢者。其所措置。當使十二門効法。夫京城之柴。皆仰給城外。君當大開城門。催督運柴入城。後縱有警。人心亦安。兵部即點兵民上城。雖單丁亦所不免。弟作書與屠兩江云。若督發單丁守城。但恐外寇未至。而內變先作。此不可不深慮也。幸而數日即解嚴。不然。人心動搖。其禍變當更甚于蘇松矣。
◆序
送大司徒孫東穀考滿北上序
送大司成尹洞山赴召北上序
○送大司徒孫東穀考滿北上序 【大司徒】
東穀孫先生、為南京大司空、滿三年所、將報政 天子、天子曰、是能為朕節縮財貨、以贊朕之經費、朕嘉廼勳、是宜為大司徒、則以先生為南京大司徒、先生曰、臣應奎服茲寵休、述舊職、稟新命、何敢辭行、行有日、時上海張鶚翼、為南京通政、乃言于先生曰 朝廷所任公者、重矣公得無概于中乎、夫 國家歲有建置之政令、若諸 陵廟不飭、 上供之舟輦器服刓弊、弗任河渠閼遏、弓矢諸兵仗歲久弛蝕、百司廨宇及倉庫傾圯不稱、有司上其事、事下大司空、計其工之大小、當其費、毋俾有贏不足、使事集、此大司空主之、然此直節其流耳、若財貨之源、葢出大司徒、夫盡版籍之內、尺土一民、即尺土之毛、一民之賦、其歲所入、皆領于大司徒、大司徒會其計、以供百凡之經費、此非源謂何、余嘗計大司空之費、歲不能什一、其他若 大祀 大禮、諸宗藩吉凶禮數之繁縟、百官奉入各衛兵將之饋饟、遠夷朝貢、其燕賜之物、歲常什九、至于建大工、修巨典、軍興之需、水旱凶荒之賑貸又不領于一歲之經費、是皆大司徒主之、則其任可不謂重且難哉、且予嘗聞之、善言事者、常即小以喻大、今譬之一家、有田十頃、歲收五百鍾、方其拮据經紀之初、止于立室廬、備衣食、謹窖藏、歲廑廑若此足矣、迨夫家漸侈大、僮奴日夥、講婚葬賓祭之禮、每事凖先王典教、漸與貴勢人通問遺、必欲與等、且加腆、田廬漸廣、與里巷爭疆畔、日有鬬訟、此今日之勢也費且十倍于前、歲入不加羨、又無他端、其勢將困。今天下極治。不知此何以為大司徒上方欲用財。公亦有他端出之否耶。昔管仲以塩鐵富彊齊國、漢興孔僅大修其議、桓次公著論非之、又桑弘羊作平凖法、盡籠天下之利、而卜式以為弘羊可殺、夫桑孔雖言利、然未嘗取之民、猶不失先王重田農厚本業之意、尚為君子所不道、况今分毫盡出田畝、本業漸失、故昔人喻之繭絲、夫繭者、蠶以蟄其身、言絲盡、則無繭也、又云、反裘而負薪、葢懼其皮之盡也、嗚呼、今行且盡矣、公得無深念乎、時鶚翼新有貴陽之命、先生曰、予治其內、敢忘充腹、子理其外、慎無傷其膚、鶚翼曰、敬聞公命、願公亦無忽鄙言、先生曰諾、先生遂行、
○送大司成尹洞山赴召北上序 【司成】
吉安之永新、葢有兩先生、在 英廟時、有劉文安先生、今有洞山尹先生、夫永新雖壯邑、然官在禁近者、亦尠尠不時有、有一人即能踔厲霄漢、其所??立必殊絕眾、所謂千萬人亦見者、尹先生以文章侍從二十年、葢淵然凝重人也、方其備顧問、參密謀、徐出一論、即中機宜、眾雖盈庭、舉不能加先生、故一時推可以定國是者、必曰尹先生、尹先生云、廼甲寅歲之五月、擢先生為南太學祭酒。先生奉命而南、到官甫七日、繼有新命、則又以先生為北太學祭酒。時留都士人以為南北太學官等耳、其所養士多寡、與職業繁簡皆適等、不應數易地。夫以天子國學之師、乘傳而出、縣官除道郵驛具供帳不易、南北既等、又何必往來促數費劇若此哉、予曰、是不然、夫 聖天子重得士、故撤先生以教國子、然自先生之來、或者廟堂垂?夬諷議之臣、一日國家有大計、 天子下其事宰相。宰相方欲集眾思。命百執事議可否。百執事人持其說。不能下。或不能盡當宰相意。宰相曰。使尹先生在。顧不當折其角耶。為我促駕召尹先生。夫南北太學教士之功等。獨在北更得諷議之助。則召先生唯恐不速耳。子廼以道里供頓為念、噫何陋哉、子之見也、然予竊有以告先生、予讀劉文安呆齋集、至登極建言、其所陳十事、如戰陣守禦諸策、皆斤斤詳實可施用、末復歸之、議政德學、則又敦本重內、有大舜修于兩階之風、今東南西北用兵、西北近輦轂、每歲講武有成畫可守、獨東南久無寇、 祖宗之制、廢壞且盡、而南虜狙狡獰惡。蘇松焚殺之慘。先生嘗一二聞矣。今當事者、日惟請兵聚糧、畧不講求備禦之策、葢不能拒之海上、縱其一入內地、則室廬櫛比、溝港鱗次、彼得藏形匿跡、設伏用計、雖有彊兵十萬、竟何所施、古稱中國匈奴、各有長技、苟乖其長、難以制勝、夫調遣之兵、地利不習、此所謂乖其長者非耶、且我之虗實、彼皆詳知、我兵既集、彼必遁去、一年之後、遠兵既久、勢必思歸、養兵不用、我亦坐困、不免各散遣之、而虜船復集海上矣、東南之民、素不知兵、正如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今被寇已二年餘畧不聞訓練一旅而專恃客兵無乃亦太過計矣夫君相側席待先生、先生至必首問國家大計。國家大計。莫先于此。尚庶幾設一奇畫。以副朝野之望。余于先生同郡人也。辱先生知愛最深、凡此皆先生之緒餘、而予猶言之不置者葢以贊先生之决、欲先生不以觀望自沮耳先生幸深念焉、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四終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五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徵璧上木 彭賓燕又選輯
曾孫朱質野臣較
朱中丞甓餘集一(疏)
朱紈
◆疏
請明職掌以便遵行事
閱視海防事
議處夷賊以明典刑以消禍患事
海洋賊船出沒事
哨報夷船事
雙嶼填港工完事
○請明職掌以便遵行事 【撫臣事權】
臣欽奉敕命、一則曰凡應與巡按御史計議者、須同議處而行、一則曰敕內該載不盡者、悉聽爾從宜處置奏來定奪、切照各省俱有撫臣、事體巳定、無容講求、惟浙江福建素無撫臣、止是巡按御史專制、茲遇聖明首建此官、不以臣為不可任而任之、臣首膺簡命亦不敢以重大且艱而逃避焉、祖制不設巡撫以三司分其事非摠之于巡按御史也葢亦沿習之久三司已輕故曰巡按御史專制耳體統事權、自今日始將分御史之責任矣、其能平氣協力者鮮矣、此勢也、亦情也、臣今日所處、將貪昧隱忍、委曲茍容、則辱陛下之命、無用臣為、將振作一二、舍舊圖新、則不便者得以相間、不平者得以相攻、臣葢無容足之地、後來繼今者益難乎其為力矣、臣謹昧死條陳、乞敕都察院看詳集浙江等道公議上請明斷永垂典則。此疏出而兩省廵方巳反目矣臣動止皆有法守、所司亦易奉行、彼此相維、且相安于無事矣
一伏覩 敕命、臣在杭州省城住劄、居常嚴率所属官員、督理槩省錢粮、操練兵馬、修理城池、撫安軍民禁革奸弊、是五者乃撫臣常職也、但今日之錢粮不清、兵馬不練、城郭不完、軍民不安、皆以奸弊之不除也、姦弊之不除、非病于因循、則奪于勢利、間有興革、一得之愚、與御史同住一城、臣必不敢自用然或出巡相遠。機會當乘。亦有不及計議者。臣則專之、仍行所司申呈照驗、若窒碍難行、意見不合、御史當正言導臣、使自酌損、請勿徑施文移以妨大體、葢因循所貽、勢利所在、而臣以身任之、臣亦危矣、使臣巳見諸行、而御史驟聽偏辭、徑行中制、則臣何以一朝居也
一伏覩 敕命、遇有用兵、各該三司掌印守巡兵備等官、才堪委用者、聽爾隨宜調委、文職五品以下、武職四品以下、如不用命、應拿問者、徑自拿問、應參究者參究、事關軍機重大者、許以軍法從事、葢提督軍務、與巡撫不同、軍機貴密、大事宜斷、道旁作舍、徒成掣肘、且一時利鈍。古人不能逆覩。他日利害。御史亦不能共分。顧事機緩急。或好謀寡謀。任事不任事耳。今既付臣以軍務、許臣以關軍機重大者以軍法從事、此数者皆軍机之寔也則甲兵錢穀操練、調度墩臺堡塞廢置增損衙門官員更移去取貨物貿遷有無化居。皆軍務也。警報之遲速。防守之勤惰。刻期之先後。臨陣之勇怯。禁示之從違。皆軍機也。梟首以至决杖。皆軍法也。乞照兩廣并南贑等處軍門事體不必御史干預
一伏覩 敕命、福建漳泉等處海寇出沒、地方有事、爾須往來督視、設法剪除葢謂之設法。則使貪使詐。以功贖罪。先擒後縱。陽與陰奪。或拔其本根。或離其黨援。或舍其既往。制其將來。皆法也。大抵治海中之寇不難而難於治窩引接濟之寇。公後卒被此難其言若照燭也治窩引接濟之寇不難。而難于治豪俠把持之寇。聞此地事未舉而謗先行。効未見而肘先掣。葢山海淵數。視為表裏。衣冠劍戟。相為主賓。利于此必不利于彼。善于始必不善于終。此海道歷年養亂。所以至于此極也。至于守備人員、雖未盡賢、亦未必盡皆不肖、但奉公法、必見怒于私黨。犯私怒、必難逃于公案。故總督備倭官黎秀等、有誣詞謗書之慮、把總指揮王麟等有言出禍隨之恐、且各寨查盤點閘、本以防姦、然委官始則吹毛求罪以獻功能、終至假?作威以行胷臆、此風巳久、日益甚焉、把總等官。一聞委官到寨。神氣皆喪。披甲跪拜不暇。委官不過推官知縣。安然受之不疑。少有失禮、則煆煉羅織之獄巳呈、充軍降級之禍立至、把總如此、尚望其任事任怨折衝禦侮耶、隨俗則有利而無害、犯法亦害遠而利近。葢所謂衣冠劍戟、上下可投、故山海淵藪、盤結不解、此各寨歷年養亂、所以至于此極也、今沿海地方責成于臣、今日不言、將來亦疑懼顧忌之不暇矣、亦乞照前事體、不必御史干預、若預臣事。則罪譴所在。當與臣分。是亦無用臣為也。使臣專提其綱。海道副使分理其目。臣住杭州、副使住漳州、皆不時往來巡視、御史從而監察之、有見有聞、即付海道、羣疑滿腹、姑觀其後、謗書盈篋、姑俟其成、查盤點閘、姑勿委官、吹毛之風息、則顧忌之心輕。各寨不職。責在海道。海道不職。責在臣身。如是而海防不舉。海寇不靖。臣甘伏欺罔之誅也。浙江海道亦然。
○閱視海防事 【革渡船嚴保甲】
臣自贑州交代、行據福建都按二司署、都指揮僉事等官路正等會議、呈稱今日通番接濟之姦豪。在溫州尚少。在漳泉為多。漳泉之姦豪絕、則番夷不來。而溫寧一帶、亦可少息。等因到臣、因思海濱遐遠、難以遙制、乃入漳州、一面候敕、一面閱視海防、則大壞極弊、可駭可憂、臣今日不為 陛下明言之、則臣今日所行、皆乖方違眾之事、市虎傳信、薏苡損真、臣將來之罪、亦自不知所終矣、葢福建多賢之鄉、廷論素所倚重、而濱海不理之口、流言亦能動人、故官斯土者、率以因循遷就為自全計、雖有巡按御史除姦革弊然巡歷不過一年。交代則成故紙、葢威福之柄。移于鄉評。是非之公。亂于野史久矣。如軍國之需重務也徵收之限重法也、惟福建、則今年秋成、始徵去年額派、逋負相繼、侵欺莫稽、即此一事、有司之職守可知也、如總督備倭官黎秀奉有專敕、以都指揮體統行事、海防其職守也、臣相見之初、問軍數不知、問船數不知、及令開報、則五水寨把摠官五員、尚差職名二員餘謄舊冊而巳、稍加較對、通不相合、摠督如此、其他可知、又如漳州衞與漳州府同城、官軍月粮少派三個月、至于銅山等所缺支二十箇月、泉州高浦等所缺支一十箇月、其餘多寡不等、無一衞一所開稱不缺者、又如戰哨等船、銅山寨二十隻、見在止有一隻、玄鍾澳二十隻、見在止有四隻、浯嶼寨四十隻、見在止有十三隻、見在者俱稱損壞未修、其餘則稱未造、又如巡簡司在漳州沿海者九、龍鎮等處共一十三司、弓兵九百五十名、見在止有三百七十六名、在泉州沿海者、苧溪等處共一十七司、弓兵一千五百六十名、見在止有六百七十三名、夫所恃海防者兵也、食也、船也、居止瞭望也、今皆無所恃矣、賊船番船、則兵利甲堅、乘虛馭風、如擁鉄船而來、土著之民、公然放船出海。名為接濟。內外合為一家。其不攻劫水寨衞所巡司者亦幸矣、官軍竄首不暇、姦狡者因而交通媒利。亦勢也。如今年正月內、賊虜浯洲良家之女、聲言成親、就于十里外高搭戲臺、公然宴樂、又八月內佛狼機夷通艘深入發貨將盡、就將船二隻起水于斷嶼洲、公然修理、此賊此夷、目中豈復知有官府耶、夷賊不足怪也、又如同安縣養親進士許福先、被海賊虜去一妹、因與聯婣往來、家遂大富、又如考察閒住僉事林希元、負才放誕、見事風生、每遇上官行部、則將平素所撰詆毀前官傳記等文一二冊寄覽、自謂獨持清論、實則明示挾制、守土之官畏而惡之、無如之何、以此樹威、門揭林府二字、或擅受民詞私行栲訊、或擅出告示、侵奪有司、專造違式大船、假以渡船為名、專運賊賍、并違禁貨物、夫所謂鄉官者。一鄉之望也。乃今肆志狼籍如此目中亦豈知有官府耶、葢漳泉地方本盜賊之淵藪而鄉官渡船又盜賊之羽翼臣反覆思惟。不禁鄉官之渡船。則海道不可清也。故不恤怨謗、行令禁革、以清弊源、 聖諭所謂漳泉等府豪民、通番入海、因而劫掠沿海軍民、肆行殘害、甚則潛從外夷、敢行作叛、臣伏讀感發、仰知天高聽卑、明見萬里之外矣、臣思所以處之、行據福建按察司僉事項喬等建議請重保甲之令。謂倭寇番夷佛狼機等賊。倚海為窟。出沒不時。誠難底詰。然此等非藉漳泉之民雖不禁之而亦不來也漳泉之民。非能家于海也。孰無父母兄弟。孰無妻子。要必有出門之期。還家之日也。其造通番大船。豈能運之以鬼神。成之于旦夕乎。豈能不依山而立。傍海而住乎。然則豈無一鄰里鄉黨知而見之者耶。以有鄉官為之主首故小民不敢言官府不敢捕顧下之人畏惹禍而甘為隱瞞。上之人貴安靜而不貴伺察焉耳。正使責其伺察。亦不過排家立扁。虛應故事而已。則誰肯以迂緩之令。而犯切近之災耶。不然。此法行之於閩久矣。何浙人歲多漳泉之盜也。又據月港士民嚴世顯等條陳海道、謂保甲之法、甚切濱海之俗、舊嘗行之而鮮有効者、以阻于強梁、弊于里老、且無官府以督成之、宜乎効之不終也又曰泉州之安海。漳州之月港。乃閩南之大鎮。人貨萃聚。出入難辯。且有強宗世獲窩家之利。凡一鄉防禦之法。皆不得施。今一方士民徒為此等所累、莫不怨之入髓、每聞上司之至皆以為大有所更化、苟有以慰其望、百姓必謳歌于道豈敢從之以作亂也、哉、臣以官其地者之言如是、居其地者之言如是而海防大壞又如是、曰兵曰食曰船曰衙門墩臺等項、計非歲時所能整頓。而夷船賊船乘風往來。瞬息千里。又非倉卒所能捍禦。臣反覆思惟。不嚴海濱之保甲。則海防不可復也。遂自十月二十八等日、督率有司行之、葢即古人比閭族黨之制。孟子鄉田同井之教。特後世行之不善。故見其擾而不見其成耳。反覆叮嚀、示以臣先任巳行之効指以今日行之以不擾、守之以不縱不苛之法申之以操縱在有司。不可在巨室之戒盡削去繁密科條宣揚 聖明德意、徧給告示、先之以不追既往、繼之以賞罰利害、旬月之間、雖月港雲霄詔安梅嶺等處、素稱難制、俱就約束、府縣各官、交口稱便雖知縣林松、先慢其令、亦稱今日躬行、大有所得泉州府申稱所示保甲牌格簡易明白、永可遵守、豈直沿海地方、可以譏察奸弊、雖深山窮谷之中、互相保障、則盜賊不生、風俗可厚、焉有如近日之倡亂者哉、乞敕兵部會同吏部都察院、再加公議、如許臣革鄉官之渡船、嚴地方之保甲、以救倉卒不能捍禦之患、題請明旨、永為遵守、仍乞 天恩肆赦、凡在約束中者、即為良民舊犯過惡、一切不問、許其自新、庶竭駑駘、次第修舉廢墜、以復海防、以清海道、如臣所陳乖方逆眾、有損無益、亦就參究罷黜、別推賢能、另立善法、以救大壞極弊、以圖久安長治、臣不勝恐懼待罪激切煩瀆之至、
○議處夷賊以明典刑以消禍患事 【誅獲海寇】
竊照攘外斯可安內、治近斯可服遠、古稱夷狄、不可以中國之治治之、入貢則懷之以恩、入寇則震之以威、謂之化外、至于中華之人、動以禮法繩束、固不以夷狄之治治之矣、我朝立法垂訓、尤嚴夷夏之防、至今海濱父老。相傳國初寸板不許下海。歷代承平。葢有由也。伏覩大明律內一款、凡謀叛但共謀者不分首從皆斬、妻妾子女給付功臣之家為奴財產並入官、父母祖孫兄弟、不限籍之同異、皆流二千里安置知情故縱隱藏者絞、知而不首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若謀而未行、為首者絞、為從者皆杖一百流三千里知而不首者杖一百徒三年、又一款若將人口軍器出境及下海者絞、因而走泄事情者斬、通同故縱者與犯人同罪、又見行事例一條、官民人等擅造二桅以上違式大船。將帶違禁貨物下海。前往番國買賣潛通海賊同謀結聚及為嚮道刦掠良民者。正犯處以極刑。全家發邊衛充軍。通行遵守、今照各犯潛從他國、朝見國王、皆犯謀叛之律、潛通海賊、嚮導劫掠、皆違下海之例使臣向日舉事稍有不密、都指揮盧鏜用兵稍有不慎、則求貢諸夷在外洋交通諸姦在城中。東南生靈。懸于一綫。臣自不知所終矣、仰仗 天威、擒斬各賊、皆在海島之外、戰陣之中、其交通諸姦、副使魏一恭亦稱憑賊當時口報、次日報者一切不准、至于所獲黑番、其面如漆、見者為之驚怖、往往能為中國人語、而失恃之徒、背公私黨、藉口脇從被虜之說、問官執持不堅、泛引強盜罪人之律、不究謀叛嚮導之由、眾證無詞者則從北附以為他日之地稍能展轉者、則擬徒杖、供明徑欲釋放、參詳脇從被虜皆指良民、今禁海界限分明、不知何由被虜、何由脇從、若謂登岸脇虜。不知何人知證。何人保勘。若以入番導寇為強盜、海洋對敵為拒捕、不知強盜者何失主、拒捕者何罪人、皆臣之所未解也、且臨陣之際生死呼吸、非彼即此、陣獲之賊輕縱、陣亡之兵何辜、連年殺戮之慘、何以懲創、凡此海戰非比陸戰可以貪功妄報、當時一一斬首、止?帚而獻馘、誰復議之臣非計功陞級之官、惟此議一搖、乃泰阿倒持之漸、餘燼復燃、誰任其咎、故臣愚以治近斯可服遠。而倭賊亦有天在頭上之詞。朝鮮國先有沿海亦將有事之奏。良可察也。葢中國無叛人。則外夷無寇患。本地無窩上。則客賊無來踪今入貢者既稱使臣。不知入寇者又稱哄騙貲本。臣愚以為遠夷畏服、在此一舉、召釁速禍、亦在此一舉、臣既欽奉提督軍務之命、乞敕兵部議照臣先任南贑軍門事體、候駁行三司、從公會問、將眾證顯著、林爛四許陸陳四倪良貴奚通世顧良玉劉奇十四等、容臣于軍門梟首示眾、餘賊監候轉詳處决、其周良等乞敕禮部議照臣先奏事宜、仍容入貢、一面移文日本詰問前賊入寇、國王有無知情、稽天等係何族属、稽天者日本國人□國王貲本至浙江雙嶼貿易者也凡中國人到彼哄騙誘引者。俱係叛賊徑許彼國一一行誅具名奏聞。欲買中國貨物。亦許入貢之期。報官交易。稽天等姑容緩死。以俟日本回奏。如此于國家恩威並著。稽天等苟存一日足為奇貨一日而通番之賊城社之徒亦漸消沮久弛法紀。久廢海防。亦漸修舉矣。
○海洋賊船出沒事 【禁船出洋】
惟照前項海船、大小俱二桅以上、草撇則使槳如飛、草撇亦海舟之小者攻劫最利、此皆內地叛賊。常年于南風迅發時月。糾引日本諸島佛郎機彭亨暹羅諸夷。前來寧波雙嶼港內停泊。內地姦人。交通接濟。習以為常。因而四散流劫。年甚一年。日甚一日。沿海荼毒、不可勝言、臣仰承 聖謨成筭、克破雙嶼、雙嶼者□境賊徒之巢?也分兵固守、外夷尚未傳聞突如其來巳失巢穴故各船飄泊外洋。往來行使。乘空則劫、警報旁午、且臣艸創之初、凡遇臣者率多裁抑侮弄、肯于有過中求無過、設以身處其地、而察其心耶、臣誠寢食不遑、兼觸炎海瘴毒、外切憂危、內負痛楚、旦夕不知死所、別無謀畫可陳、惟沿海官兵保甲。嚴加防範。使賊船不得近港灣泊小船。不得出港接濟賊船在海久當自困相機追擊。乃勝筭耳。但以海為家之徒。安居城郭。既無剝牀之災。棹出海洋。且有同舟之濟。三尺童子。亦視海賊如衣食父母。視軍門如世代仇讎。往往倡為樵采漁獵之說。動稱小民失利。或虞激變。鼓惑羣聽。加以浮誕之詞。雖賢者深信不疑矣。夫談虎色變、舉坐一人、秦越相逢、不驚肥瘠、今海洋日報有如此之船隻、則連年劫虜人家、豈止此數而巳哉自臣觀之、海濱之利何限。小民之計自存。近處捕取魚蝦。采打柴木。明例人情。原自相體。但如臣近奏犯人魏盛之詞、不以見獲雙桅旗號為彼之非、乃以黃魚自古無禁為臣之罪、此可具之狀詞、孰不可騰之口說耶、夫雙桅旗號、利不在于小民、連年劫虜、害實流于比屋、臣叨巡撫一方、則陸寇海寇、皆責在臣、未敢因噎廢食也、惟此出洋不禁、是止沸而不去薪。澄流而不清源。臣與海道等官、雖接踵受罪、固無濟矣、近准兵部咨開巡按浙江御史裴紳條陳海防六事、內一事所謂小民雖失山澤之利。地方實免殺戮之苦。此議在臣未曾入浙之先。彼老成練達之臣。豈漫言者哉。葢除惡務本之論。不得不然也。臣不暇旁求、自福建漳泉、以至山東登萊、皆有備倭海道等官、沿海衞所星羅碁布、國初之制、非徒設也、今山東海防已廢。海警絕聞。豈真無捕取魚蝦。采打柴木者哉山東無內叛通番之人耳使有此輩播弄其間。其為雙嶼為石澳等洋者。又不知幾何矣。伏惟 陛下明見萬里垂念連艘之可畏、漏巵之宜戒、察臣累奏情詞、乞敕兵部覆議、惟以除惡務本之義。主斷于上。更不為他說所搖。使臣別無顧忌、所司別無觀望。同心所在、良圖自出、海道或有清寧之時、不然小民未見有利、臣且不日有禍、臣不足惜、 陛下東南之顧未巳也、臣不勝激切恐懼之至、
○哨報夷船事 【安插貢夷】
該臣看得海寇久肆猖獗、見調兵船會勦雙嶼賊巢似此求貢夷船、不可再令外泊、遵奉敕命、從宜處置、一面宣諭 朝廷威德、取具後不援例等詞、收入寧波府城賓館安插、聽候 明旨入貢、一面于嘉靖二十七年四月初六日具本題請外、續為捷報擒斬元兇蕩平巢?、以靖海道事、將勦除雙嶼賊巢緣由、又為議處夷賊以明典刑以消禍患事、將審過賓舘夷使周良等執稱占據雙港、使臣非所敢知、見獲夷賊嵇天等執稱叛賊朝見國王、哄騙貲本、遠夷畏服、在此一舉、召釁速禍、亦在此一舉、合行議處緣由、又為不職官員背公私黨廢壞紀綱事、將寧波奸人投書夷館扇惑夷心、教誘為亂、已經省諭安息、合行跟究緣由、俱于本年五月二十五等日具本題請外、續准禮部咨開覆議臣四月初六日具題前事、內稱本夷自嘉靖十九年、本部申明約束、移咨國王知會去後、及今始一再來、而周良先期求入、人至六百有餘、船復加以副軍名色、是彼於我明例、未嘗一一遵行、况彼東夷素稱狡獪、又安知其不故為是以覘我中國守法之疏密、以為彼之敬忽耶、其嘉靖十八年入貢夷使、數逾百人、原非曲縱、緣念該國自新之初、姑崇寬大以示招懷、今則事體已定、約束已明、止宜畫一守之、不可少有踰越、以啟其驕縱之習、苟今復事姑容、不行裁沮、則不惟廩錫有糜費之煩地方罹騷擾之患、亦恐夷使將來指為口實。後之騐放。難以持循。是中國一定之法。不信於異域矣。所據本夷過多人船、實與明例有違、難以別議、合無行彼處巡撫、將本夷方物船隻人數查照節年題准舊制、分別去留停當、然後容其進港、起送五十人到京、餘者存留聽賞其過多人船、省令回國、仍量加犒賞以慰其心、務使懷柔有制、馴擾不苛、則上不違 朝廷之法守、下不失遠人之懽心、邊釁永消而海防有賴矣、等因題奉聖旨轉咨到臣、備行該司會議去後、今據前因、為照海寇勾引各夷、占據雙嶼、相傳二十餘年、劫擄人財、無慮數千百家、臣舉事之初、求貢夷人數踰六百、外泊經年、城府羣奸、聲勢相倚、軍機所係、間不容髮、地方安危、國體輕重、俱在一時、臣開創軍門、責任至重業已遵奉專敕從宜處置之命、宣諭安插矣、勦除賊巢之後、夷館私通出入、又嚴為禁制矣、是臣之宣諭。即 朝廷之大信也。臣之勦除禁制。即申國之大法也。奸人之扇惑教誘。臣之不敢姑容也。彼之狡獪所以覘我守法之疏密者。正在於此。彼之驕縱。所以雖有扇惑教誘之奸。而不能終違面審親筆之信者。亦在于此。彼之遵守約束。安心在館。不敢如往年沿途驚擾出外交通者。亦在於此。向使機事不密。處置失宜。雙嶼之巢難傾。而眾夷之亂先作。於時師老無功。官民荼毒。不知糜費何極。騷擾何狀也。今撫慰既定乃欲執詞發回、公自註云閩人林懋和司主客深文巧試行令發回夷使以激変中傷也葢以通海嚴禁閩人皆不便之欲敗其事此亦一端也則眾夷必以臣為不足信、其後不援例之詞、亦將反覆、而奸人扇惑之計遂行、教誘之言遂動、臣且不免誤事之罪、雖有畫一之法、亦無所施矣、何也六百人之死命易制百餘年之夷釁難開耳臣奉命勦除海寇、禁制夷館而羣奸聚囂、百計搆陷臣累經奏聞、至今不知忌憚、禮部駁回之意、若藉嘉靖十九年申明知會之咨。堅其今日後不為例之約是正所謂懷柔有制。馴擾不苛之道。萬一搖奪于聚囂搆陷之口。邊釁决不可消。海防决不可賴。且安插已久。無港可進。無從奉行。臣節該今奉敕命、地方未盡事宜、亦聽爾便宜處置、欽此欽遵、今據三司各道衛府提舉司、合辭交稱發回夷伴不便、臣謹以便宜處置、一面催督委官管送夷使周良等五十員名起程、一面依擬、容留賓舘暫住、候風便諭遣止?帚國、
○雙嶼填港工完事 【填塞雙港】
案照先為捷報擒斬元兇蕩平巢?以靖海道事、該臣題開本年四月初七日、先將密計、動調官兵、勦捕雙嶼賊巢緣由、一面具本題知、一面行福建都指揮盧鏜、會同魏一恭相機進勦、就於雙嶼分兵屯據為立營戍守之規、共圖一勞永逸之計、及申明賊據雙嶼。則賊處其逸。我據雙嶼。則賊當其勞之說。未據回報、一聞九山之捷、平時以海為家之徒、邪議蠭起、搖惑人心、沮喪士氣。催據魏一恭回稱福兵俱不願留雙嶼四面大洋、勢甚孤危、難以立營戍守、只塞港口為當、臣亦扶病至定海縣、督察軍中事情慰勞將卒、眾復感奮願留報效、五月十六日、臣自霩衢所親渡大海、入雙嶼港、登陸洪山、督同魏一恭等、達觀形勢、就留福建指揮張漢千戶劉定夏綱百戶張鏵、原領兵船在彼、分定中軍并南北上哨、各添官兵相兼防守、惟立寨之說眾以為非、因念濟大事以人心為本、論地利以人和為先、姑從眾議、行令動支錢粮聚椿採石填塞雙港等因、於五月二十五日具題外、本月該巡按浙江監察御史裴紳題、為條陳海防事宜、以備採擇以安地方事、內一件防賊巢訪得賊首許二等糾集黨類甚眾、連年盤據雙嶼、以為巢?、每歲秋高風老之時。南來之寇。悉皆解散。惟此中賊黨不散用哨馬為遊兵。脅居民為嚮導。體知某處單弱。某家殷富。或冐夜竊發。或乘間突至。肆行劫虜。畧無忌憚。彼進有必獲之利。退有可依之險。正門庭之寇也。此賊不去。則寧波一帶永無安枕之期。但前項地方。懸居海洋之中。去定海縣不六十餘里。雖係國家驅遣棄地。久無人烟住集。然訪其形勢。東西兩山對峙。南北俱有水口相通。亦有小山如門障蔽。中間空濶約二十餘里。藏風聚氣。巢?頗寬。各水口賊人晝夜把守。我兵單弱。莫敢窺視。臣以為必須合閩浙二省之兵、協力夾攻、待時而動、然後可以驅逐之去、永絕禍本、賊除之後、即將此地立為水寨、屯軍聚守、勿令空閒、復為賊人所據、庶外足以拒賊、內足以藩屏、題奉欽依、備咨到臣、今據前因、為照浙江定海雙嶼港、乃海洋天險、叛賊糾引外夷深結巢?、名則市販。實則劫虜。有等嗜利無恥之徒、交通接濟、有力者自出貲本、無力者轉展稱貸、有謀者誆領官銀、無謀者質當人口、有勢者揚旗出入、無勢者投託假借、雙桅三桅連檣往來、愚下之民、一葉之艇。送一?。運一罇。率得厚利。馴致三尺童子。亦知雙嶼之為衣食父母。遠近同風。不復知華俗之變于夷矣。雖有沿海官兵之設、如臣先奏所謂奉公法必見怒于私黨、犯私怒必難逃于公案、隨俗則有利而無害、犯法亦遠害而近利、非漫言也、不然、何近日雙嶼一傾、怨讟四起、防閑夷館之禁少嚴、謀殺撫臣之書遂出、此中華何等地耶、人心內險、雙嶼外險、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先該前巡按御史裴紳議合閩浙二省之兵、協力夾攻、待時驅逐、立寨戍守、該兵部覆議行臣、會同南贑都御史龔輝計議、此誠兵機重務、地方至計也、本年四月初七日、雙嶼既破、臣五月十七日渡海達觀入港登山、凡踰三嶺、直見東洋中有寬平古路、四十餘日、寸艸不生、賊徒占據之久、人貨往來之多、不言可見、官兵屯守既嚴、五月十日、浙海瞭報賊船外洋往來一千二百九十餘艘、已經奏報、其流入南直隸地方僅三四艘、便成震動、是雙嶼之為要害甚大。而浮言之為讒間甚明矣。夫蠻夷猾夷、寇賊姦宄、堯舜之世、在所不免茲葢伏遇 聖明在上、海岳效靈、不煩會兵待時、立寨戍守之勞、而埽?塞源、沿海安堵、往年塗炭之民、頗有壺槳迎師耆老垂涕之風、特窮廬荒遠、無勢無力、有情不能上達耳、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五終